第26章、重归故里
经过两日的密议后,江少枫和南宫诗泉定下诸般细节。江少枫再度换了身份,
化名邱宁,由辛玲稍作改装,扮作一名关外刀客。黄泉刀法大开大合,颇符合关
外武学风格。且关外地广人稀,江湖中人接触不多,来历自然不易深察。被南宫
诗泉收归门下的经历也有解释。这番周全安排本是用来应急,可不曾想,日后却
有了大用途。
南宫世家财势雄厚,宝刀利刃自然不少,南宫诗泉特意寻来一口钢火极好的
利刃送给江少枫做随身兵刃。
到了日子,南宫世家家主南宫恪驾临京州,与南宫诗泉会和后共同赴江天鹤
之约。这次行程,南宫诗泉为免人多口杂,只带了江少枫一人。南宫恪也是低调
行事,身边不过两人,但从外表上看,皆是狠辣角色。
南宫恪六十上下年纪,不过从外表上看倒是年轻许多。他和南宫诗泉样貌气
质均是肖似,有一番儒雅之气,只是双目中四射的精光和中气十足的声音,暴露
了他一名武学高人的身份。
见到江少枫之后,南宫恪并未多言,上下打量一番后便命众人启程。
能做到南宫世家家主这个位置上心智自然非比寻常。路上他曾和南宫诗泉有
过这样一番对话。
「诗泉,邱宁这个人可靠么?」南宫恪面如止水。
「父亲放心,此人对孩儿忠心耿耿。」南宫诗泉自然要为辛远说话。
南宫恪面上露出淡淡笑容,道:「嗯,我信你的眼光……诗泉,有件事我要
问问你。你大了,这些年做得事我也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做出任何事情都是经
过深思熟虑的,不过我要警告你,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失去大好前程。」
南宫诗泉心中一惊,他何等精明,立时明白南宫恪话里有话,他心中有些发
虚,但是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父亲,您这是何意?」
父子二人一般的好性子,也是一般的不动声色,「这次为父来,怎么不把你
那红颜知己季莫寒带来见见为父啊?」
南宫诗泉这才知道,原来什么都没瞒过父亲,这些年来南宫世家在京州的生
意都是他在打理。各处管事的都已经换成他的心腹,南宫恪到达之前早已经打好
招呼,除了在京州正常公务外,不得泄露其他关于南宫诗泉的任何举动,而九妹
南宫吟雪一直和他一条心,自从他和季莫寒相好后,一直对南宫吟雪百般讨好,
也已经消除后患。怎的父亲还是洞察了一切,他在京州不过停了一晚,和南宫吟
雪也不过匆匆一面而已,剩下那些管事的一个都不曾见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除非,早就有人不断向他报告自己的一举一动。
南宫诗泉知道此时隐瞒也是徒劳,只好实言相告:「原来父亲都已经知道了,
孩儿确实结识了一名叫季莫寒的女子。」
南宫恪沉吟片刻,微微点了点头,道:「诗泉,你的能力我从不怀疑。但你
需知道,家里这么多人都在盯着家主之位!你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万劫不复啊!
你是咱们这一枝中最有望的一个,为父也看好你。你比那群只知道斗鸡走狗玩女
人废物不知强了多少倍。但是,你还年轻,你不知道前途葬送在一个女人手里的
有多少。寻常一个女子收了做个侧室自然无妨,但那季莫寒来历不明,辛家也神
神秘秘,你怎可胡乱与这等人结交?」
南宫恪说道最后语气已经严厉了起来,这是南宫诗泉介入家族生意后很少听
到的。南宫恪说起季莫寒的不是,南宫诗泉心中已经不忍,更何况要让她做侧室,
在南宫诗泉心中根本不可能。尽管他心中也是敬畏父亲,还是不软不硬地顶了回
去:「父亲,季莫寒的身世确实有些离奇,不过却仍是万中难寻的好女孩。还有
辛家,来历已向孩儿全部说明。只是其中隐情太多,此中牵扯太广,恕孩儿暂时
还不能说。请相信孩儿已经掌控一切,待真相浮出水面,父亲自然会明白。」
从南宫恪的口风中可以察觉,南宫恪还未发现邱宁就是辛家的公子辛远,也
就是圣侠公子江少枫,南宫诗泉放下了不少心。
南宫恪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信你。夜了,去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
南宫诗泉离开之前,南宫恪又道:「我已经为你定下了和慕容家二小姐的亲
事,这次慕容家家主也在,你正好见见,等从圣侠府上回来,你就随我回去吧。」
南宫诗泉看了父亲一眼,没有答话,低头离开了。
父子二人对话之后,江少枫明显感到了南宫诗泉的低落和消沉,他没有机会
去问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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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了江天鹤府上,已经有五家掌门家主已经
到了。所谓七大门派并非固定,少林、武当、丐帮自然不在话下,华山、崆峒的
名声这些年也是如日中天,后起之秀八卦门、泰山派最进也是名头正响。
四大世家则是百年来从未有过变幻的,若论财富,富可敌国的南宫世家当为
其首;提起武功,慕容世家当仁不让;上官世家财势稍弱南宫,武学微逊慕容,
也是颇为了得。最后一个西门世家在四大家族中算是后起,但也经了百多年风雨,
雄霸一方。
江天鹤真好大面子,一次将这群人聚齐,其声势已经不啻于一次武林盛会,
只是这些掌门家主全是微服前来,不作声张。
再次重返故里,江少枫百感交集,眼见一草一木都是如此熟悉,可惜已经物
是人非,就连这家的主人也变得陌生。江少枫一进大门就察觉出了不对,门房老
齐已经不见了,出来迎客通禀的仍旧是一个老者,对人仍旧毕恭毕敬。
家里多了不少人,都是新面孔,那些丫鬟仆妇小厮一个都未曾见过,相反以
前那些老面孔反而全不见了踪影。
江天鹤还是那么神采奕奕,在一众掌门家主面前谈笑风生。他从来不是那种
自命不凡孤僻侠隐,周旋在掌门家主之中,该称兄道弟的称兄道弟,该恭敬礼遇
的恭敬礼遇。便是对待连江少枫在内的一群随扈也都以兄弟相称,豪迈中又见关
心贴,如果不是江少枫知道这人本来面目,还真要觉得这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好人。
作为一名随扈,江少枫没有机会进入内宅,更别说得知掌门家主密会的内容
了,不要说他就连南宫诗泉都没有机会参与会议。不过江少枫并不急,南宫诗泉
早晚会知道,他既然相信江少枫,对江天鹤起疑。就一定回去向南宫恪询问江天
鹤的动向,到时江少枫必然能够知晓。
南宫世家的少主,南宫诗泉自然有机会进入内宅,密会开始后,南宫诗泉就
退了出来,他把江少枫拉倒一旁,低声道:「关筱已被江天鹤认作义女。」
这个身份很有意思……
掌灯时分,密会告一段落,江天鹤在七星楼摆下酒宴款待众人。首席一桌少
了少林武当两派掌门,他们出家人和所携弟子另开了素席。
崆峒的田秋林、唐顺,丐帮的刘、马两位长老,另有华山、泰山、八卦门共
四位弟子,再加上南宫诗泉和西门世家的公子西门萧又做了一桌。
剩下的就是四大世家带来的这群随扈们了,也正好凑了一桌。
江天鹤请客不分位份高低,四个桌子都在一个大雅间,素席另有屏风隔开。
这次不需要他们镇场子,让和尚老道看着一群人吃肉喝酒也是不雅,三桌荤席也
都是一样的酒菜。
在南宫诗泉那一席,江天鹤对田、唐及刘、马等四人道:「你们哥四个好福
气,能和各位少侠们一起喝酒,都年轻几岁吧?江某都想凑到这桌来,以后是年
轻人的天下了。哈哈哈哈。」他和四人都是熟识,说起话来相当随便。
江天鹤作为东道主,也是照应周全,挨桌敬酒,到了江少枫这一桌时,江天
鹤道:「各位壮士,辛苦各位,远道而来等我们这群老家伙唠叨,难为各位,太
给兄弟面子了。」这些家主们的随扈,虽然附在各个豪门之下,但放到江湖之中,
也皆是各有绝技的高手,否则也不能跟随各家家主来江府赴会。
酒席上气氛被江天鹤带动的算不上热烈,也颇欢畅。不多时,南宫恪叫起了
南宫诗泉:「诗泉,还不给你慕容伯父敬个酒来。」若换平日,老于应酬的南宫
诗泉早就过去给诸位掌门家主敬酒了。只是得知父亲应下了和慕容世家的亲事后,
心中郁结,无论做何事都提不起兴致,更不要说给这个未来的东翁岳父敬酒了。
可他知道,父亲既然应下此时已成定局,两大世家结亲,若是反悔,必然反
目成仇,任何一个家族都不能容忍毁亲这种羞辱。可是他更知道寒儿的脾气,不
要说做小,便是以她为大都不能容忍,寒儿曾经说过,若是他三心二意,她就会
去一个南宫诗泉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后来南宫诗泉套出了寒儿的话,他知道了孤
寒峰的存在,他向寒儿立下誓言,永远不会让寒儿回到那里。可事到如今,他绞
尽脑汁也无法相处如何能毁了这门亲事,又不伤两家和气。
南宫诗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也不会在这个场合失了礼节,过去敬酒时。江
天鹤笑道:「南宫兄,你可不厚道,为何偏偏让世侄给慕容兄敬酒。」
南宫恪笑道:「非是愚兄厚此薄彼,只因犬子已经与慕容兄的千金定下婚事。
江老弟你这就不能怪愚兄了吧?」
「啊!原来如此!可喜可贺!」江天鹤恍然大悟,当即为众人斟满了酒,
「此乃大喜之事,各位同饮一杯!」
南宫恪在这种场合说出两家结亲之事,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得儿子不得不
能再生反悔之意,他知道南宫诗泉素心思敏捷,脾气执拗,若不将此事定了下来
恐再生变。
江少枫也是头一次听闻此事,暗叫一声不好。他相信南宫诗泉对季莫寒一片
真情,只怕此事也是身不由己。可他更知道孤寒峰下来的一众女子的脾气,最恨
男人三心二意,如他自己这般独拥三美,已是异数。这事要是被那一心相信世上
还有真情的季莫寒知道,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南宫诗泉重回席位后,却有个人脸色越来越沉。
「南宫公子,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啊!」说话的是坐在他对面的西门世家的长
公子西门箫,这西门箫长得也一表人才,唇红齿白,一见就是个风流小生。他口
中虽然说着恭喜,可口气却充满调侃,混无半分恭喜之意。
南宫诗泉正在神伤,哪里会的这般调侃,随口应了一句:「多谢。」不再言
语。
西门箫又道:「小弟就敬南宫兄一杯酒,南宫兄给个面子吧。请!」说罢,
他突然发难,掌中酒杯凭空飞出,去势虽急,杯中酒一滴不撒,直向南宫诗泉胸
口袭去。
南宫诗泉虽然全无防备,可他并非等闲之辈。西门箫划下道来,他不能不接。
他并不惧这杯酒能伤了自己,这种场合,西门箫要是胆敢伤人,不但南宫和慕容
两家必然与他西门氏反目,就连圣侠的面子也毁了。西门箫定然不敢发全力伤人,
若非伤人,便是要让自己出丑了。
西门箫送这一杯酒,并不指望能击中南宫诗泉,他只盼着南宫诗泉接住之后
杯中酒借惯势泼出,撒他一身,让他不大不小处个丑。
电光火石间心思转了几转,再一出手,掌风荡起,借着掌力带起的气流平缓
之力卸去酒杯来势,这才去接酒杯,不过他握的可不是酒杯顶端,而是五指向下,
直抓酒杯杯口,一股掌力笼在杯口,将里面开始激荡的酒水尽数逼了回去,举到
面前,滴酒为撒。
雅间里没有一个庸手,西门箫弹出酒杯时就全都察觉到了,西门世家家主西
门无忌喝到:「箫儿,不得无礼。」
南宫诗泉起身向西门无忌躬身道:「西门伯父言重了,世兄贺我好事怎算无
礼。我还要多谢世兄呢。」
西门箫出手偷袭在前,若是南宫诗泉有半分怒意,那这场面就尴尬了,圣侠
面前,大家都不好看。不想南宫诗泉如此好气量,反而替西门箫说项。两相比较,
西门不如南宫已是公论。
南宫恪也道:「小孩子喝个酒,玩耍一下,西门兄何必动怒。」
江天鹤也打起圆场:「不错,确实是可喜可贺之事,西门世侄你可要和南宫
世侄多亲多进。」
南宫诗泉面带笑容,应道:「江大侠说得不错,我自当和西门公子多亲多进,
西门公子,来,你我喝上一杯!」
西门箫酒杯打了出去,眼前无酒,也是尴尬,正琢磨,南宫诗泉已经笑呵呵
的将酒杯递还了过去:「西门兄,你的酒在小弟这里。」,西门箫迟疑了一下,
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他本以为南宫诗泉会有花招,可接过酒杯后却发现南宫诗泉
并未发难,心下又不免有几分得意:纵然本公子先偷袭于你,你不是连大气也不
敢出一声。
南宫诗泉已经举起杯来,道一声:「西门兄,请!」也不相碰,将杯中酒一
饮而尽。西门箫得意洋洋的也去喝酒,熟料,酒杯刚刚举到唇边,杯身碎裂成几
瓣,酒水撒了满身。
南宫诗泉也不看他,再倒满了酒,去敬同席群豪。
不用说那酒杯是被南宫诗泉做了手脚,这种场合,既不能输了气势也不能输
了阵势,南宫世家又岂是肯被人任意耍弄的。
西门箫挑衅在先,纵然被南宫诗泉小小戏弄一下,众人也不好说什么,再说
南宫诗泉只是对酒杯做了手脚,比起西门箫公然出手袭击可轻了百倍。
首席之上,南宫恪也是哈哈一笑,对西门无忌道:「两个小子的喝酒,咱们
两个老头也饮上一杯吧。」西门无忌看儿子落下风出了丑,心中虽然不爽,也只
能暗气暗憋,表面上害得春风满面,举杯和南宫恪相碰,一杯酒喝得毫无滋味。
两位家主淡然处置,可并不代表此事已过。
下首席中,两家门客针锋相对。首先发难的还是西门家的门客,阻人夹菜,
争夺酒坛,暗中施算,处处为难。这群门客本也是高手,或为钱财或因避仇,才
进入世家,若论武功有些甚至强过世家中人。因此下起手来,既隐蔽,又狠辣。
两家争端,江少枫本不愿加入,可他毕竟是作为南宫世家一员出席,面对挑
衅他怎能不出手。偏偏也巧他身边就是西门世家最强横一人,此人出手极快,招
式又巧妙,凡事南宫世家要夹得菜,他必然伸筷阻拦,随着南宫恪来的两名门客
吃了不少的亏。争抢酒坛时,这人也显出霸道内劲,或是卸力,或是硬夺,无往
而不利。
江少枫看此人如此霸道,也忍不住加入战团,他招式不如那人精巧,可内力
却更加强横。伸箸夹菜,内力激荡处,所阻拦他的筷子无不被弹荡开来。
吃了亏的两个南宫世家门客见场子找了回来,都是面露喜色,心道少主果然
好眼光,不知从哪里寻了这么一个高手过来,而且年纪还这般小,有他相助,家
主之位定然是要传到少主手中。
江少枫也是可气,抢到了菜,也不吃,给西门家门客布了过去,眼中却全是
嘲讽之意。弄得西门世家门客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西门家高手气不过,去取酒
坛,江少枫又来争抢,一来二去,四手相连,两人竟然拼起内力来。
此种真力相拼,最是凶险,江少枫内力横强,可他并不敢用全力,这等场面
若是伤人,必然引起一场大乱。可那对手偏偏不知好歹,拼尽全力相争,必要与
江少枫分个高下。
酒坛就在两人手中,若是破了也不好看,江少枫一面护着酒坛,一面和对手
抗衡。两人此时就只有一个目的,耗尽对方真力,这酒坛就归了自己。
内力相拼一时半会儿看不出来,还以为是两人以蛮力相较,可时候一长,都
察觉有异。这等场合谁也不愿意出乱子,两家门客都来化解。
便是毫无想干的另两家门客也出言相劝。
可待要出手化解,不要说撼动二人手掌分毫,就连酒坛都好似黏在二人手中
一般,半点不能动弹。
这无声的争斗终于被主桌各位掌门家主注意。南宫恪刚要张口,江天鹤就拍
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来处理此事。
江天鹤走到江少枫和那高手近前,笑道:「二位,都要给对方满酒,真是好
义气,不如由江某代劳如何。」他伸掌在坛底一托,脸色一变,竟然未能托起?
再加内劲,江少枫和那高手劲道同时被另一股内力荡开,酒坛落入江天鹤手
中,两人的手也分开了。
江少枫察觉到了那股细微的劲道变化,他和江天鹤还有差距,但是绝不像从
前那样遥不可及。
江天鹤盯了江少枫一眼后,又是笑容满面,「来来来,江某再为各位满上一
杯。」这一次,他竟然不顾一桌人都比江少枫年长,先给他满了酒,然后才依次
给其他众人斟满。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再显英豪之气。
这一场酒宴,说不上险象环生,却也惊心动魄。
到了晚上,一众人都下榻在江府之中,和南宫世家两位门客聊起宴席之事,
那两人均是毫不在乎,其中一个叫齐乐的道:「邱宁,你这次可给家主长了脸,
想来必有重赏啊!」
江少枫道:「这次只怕是得罪了西门家吧?」
另一个唤作包大飞,道:「得罪便得罪了,你道我们南宫家怕他不成?」
齐乐道:「一看就知道你随着少主时日不多,这场面,家常便饭啊,你得罪
人不怕,到时候家主自然有办法化解,就怕输了场子,这人可丢不起。我可告诉
你,就算现在就去把西门家那个几个王八蛋毒打一顿,也不会有事。」
江少枫点了点头,这般世家的作风他确实看不明白。
又问道:「那西门家为何如此针对少主呢?」
包大飞道:「我早就听说过西门萧这小子贪花好色,八成是看上慕容家小姐,
和我家少主争风吃醋,呸!他也配!」
让那西门箫向南宫诗泉发难的果然是因为此事,事情起因还要从去年那次青
羊侠少会说起,这西门箫乃是个登徒子,每届花会必然出席,为的就是寻美猎艳,
可巧慕容家二小姐去年在英雄楼露了一面,被西门箫看见,立刻被迷住,可慕容
家的二小姐怎是那些小门小派的女儿可比,若是玩弄一番便弃之不管,非惹怒了
慕容家不可。于是西门箫回到家中便缠着西门无忌去提亲,西门无忌想这两家联
姻,也是大有好处,便应允了。
可惜西门箫名声在外,慕容家怎会把宝贝千金许给这种人,便道女儿年纪尚
小,暂不考虑婚配,婉拒了西门家。
转过年来,南宫恪使人提亲,南宫少主精明干练也是传名在外的,慕容家主
二话不说就当场应了。
今日被西门箫得知此事,怎不气恼,于是便有两家争锋之事。
这些细节江少枫当然不知道,他虽然关心季莫寒的终身大事,但此时在这个
地方,他想的更多的是母亲和宋月琳。无时无刻不在呵护自己的母亲,和那人十
几年夫妻,他也能下得去手?难道他忘了,他奄奄一息的时候,是母亲没日没夜
的陪在他身旁,无微不至的伺候他。还有小琳儿,那么娇小,就像一个娇嫩的蓓
蕾,需要人去保护,可是他却无情的将她践踏。
他已经没了人性。
江少枫无法入睡,推门走出了家中的客房,他想多看一看这座他渡过了十几
个年头的宅院。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这里有太多的回忆了,欢乐和痛苦……
好像是那个墙角,嘘嘘的时候被晴儿姐姐嘲笑过……记得以前这里有棵大树
的,小琳儿来的时候,自己正在那棵树上……还有自己脚下站的地方,母亲就在
这里点了自己的穴道,那时,噩梦已经开始……
他闭眼回忆了片刻,又睁开眼睛望着内宅的方向,多想进去再看看。可惜不
可以,那里面高手如云,只怕没有一个是自己可以匹敌的。
江少枫折身回去,站在客房门口,忽然听到到附近有细微的脚步声响,他忽
然意识到,家中那些换掉的仆妇家人,会不是江天鹤的手下,而这些客人的一举
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
他太大意了,做出了失态之举,完全会引人怀疑。站在门口片刻之后,他猛
然回了头,向西门世家门客所居客房走去,又是驻足一阵,他敲响了房门。
「谁?」里面的人很快回应,混江湖的汉子,如果这点警觉都没有,恐怕早
就被人砍死了。
「南宫世家门下邱宁。」
房门打开,正是和江少枫较量过的那个高手。
「你想干什么?」高手一脸警觉。
江少枫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轻蔑道:「还未请教阁下高姓大名。」
高手道出两个字:「黄振!」
江少枫道:「晚上宴会之时,黄兄不觉得不尽兴吗?」
黄振冷笑道:「你是想现在再分个高低么?」
江少枫道:「我刚才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来找你。不过我想黄兄既然
有胆在圣侠面前无礼,应该也非胆小之人,无论结果如何总不会道家主、圣侠面
前去哭吧?不如你我二人就此做个了断,既不代表南宫世家,也不代表西门世家,
只是你我二人之间的私事,你看如何?」
黄振狞笑一声道:「哈哈哈,我怕你不成!我便等着你来!谁若把事情捅了
出去,谁便是狗娘养的。」
「好!」
这般举动已经可以解释他为何在院中凝立,因为他在犹豫是否要去找西门世
家寻仇,而他用话把黄振逼到了不找圣侠家主解决的地步,又足见对江天鹤的敬
畏,才有望向内宅之举。也只有这样,才能掩饰自己的古怪行为。
第27章贼王老猫
江少枫引着黄振飞身除了江府,就在长街之上,展开一场无声较量。
黄振内力远不比上江少枫,但一双肉掌,上下翻飞,逼得江少枫战了个旗鼓
相当。若是江少枫此时使出家传武学,其实并不在黄振之下,可他若这时现了真
招,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江少枫的底细。一套长拳用罢变了招式又是最寻常的黑
虎拳。
上打上打双峰贯耳,下打老树盘根。
你来我往间,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黄振也是拼劲全力在和江少枫抗衡,
他已经发觉,眼前年轻人,招式不精,但内力强甚自己数倍,两人只要黏上,吃
亏的总是自己。这般情况下,黄振只能以快克强,盼着江少枫防守不及被自己一
掌中了要害。
天下哪有般的巧事,偏生对手严防死守,反而在自己变招不及时,不着痕迹
的一式反击,叫自家手忙脚乱。
人一急,招就乱,黄振久攻不下,虚耗力气多时,已经心怀惧意。江少枫却
气息悠长,不见疲色,四掌交错,黄振越来越难躲避江少枫的控制。终于,一个
不甚,一掌带着猛烈劲风,向黄振面门袭来。
交手这么半天,黄振早知江少枫底细,这一掌下来,不死也要重伤。他两眼
一闭,就待受死,却感觉那道劲力在面门前听了。睁眼一看,江少枫掌心离自己
面门不及三寸,已经停住了。黄振心道:「终是输给了这厮。」
江少枫道:「黄兄,可心服口服?」
黄振道:「我技不如人,自然认输。不过你此时若不杀了我,青山不改绿水
长流,咱们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机会。」眼见小命攥在人家手里,黄振仍旧不松动
口风。这倒不是他骨头硬,江大侠府前谁敢杀人?这一宝他即赌对了,也赌错了。
说他对了,是因江少枫并无杀心,更不想给南宫世家带来麻烦。说他错了,江少
枫最恨之人就是江天鹤,不要说在自家门前杀人,就是连江天鹤也不想放过,更
何况黄振一个无名小卒。
黄振也真胆大,话一说完,转身便走,纵身越过院墙,又回去了。
江少枫故作愤恨状,骂道:「无耻之徒,若非看着圣侠的面子,要了你的狗
命!」
他并不知道,一个黑影已经悄然遁入黑暗……
「如此说来那邱宁拳脚功夫十分一般了?」江天鹤精赤着全身,只有一条被
单搭在腰间,他的手探入和他同搭一条被单的关筱胸前,抓着关筱的美乳还不放
手。
关筱比几年前成熟了,明亮的双瞳中媚色十足,略略有些痴肥的脸蛋上挂着
红潮,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女子承欢过后,还未褪去的潮韵。雪藕一样的手臂掩
在胸前,堪堪遮住嫩红乳尖,被江天鹤挤压出来的大片乳肉还暴露在外。半掩的
被单只盖住半段白皙大腿,遮在身上的一段连香脐都难以藏住,便是小腹萋萋芳
草也露出大半,只有那桃源幽境半遮半掩在被单之下。
面对着眼前这个老朽不堪的门房家人,半裸的关筱毫无羞意,还紧紧的贴在
江天鹤身上。
门房老叟道:「不错,用的拳脚全是最常见的江湖功夫,属下看不出他的出
身来历。」
江天鹤沉吟一下道:「可是故意隐瞒?」
门房老叟回忆片刻,摇了摇头,「此人变换招式时非常纯熟,应该是下过功
夫的,我看不像是故意隐瞒,日间看他那口刀倒是利刃,会不会传在刀法上下功
夫?」
江天鹤挥挥手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仔细留意这群人动向,
有什么怪异举动马上来报。」
「是!属下告退!」门房老叟退行几步,才转身出去。
老叟刚一出门,关筱就发下掩住胸乳的手臂,抱住了江天鹤,媚笑道:「干
爹,你可真坏,让人家又被看光了。你要补偿筱儿!」
江天鹤淫笑着勾起关筱尖尖的下颌,道:「看光了又怎么样?又干不到你!
放心,你可是我的宝贝,我轻易不会拿你去赏人的。」
关筱撅起小嘴,扭着杨柳细腰,不依道:「什么叫轻易不会,你就不许,筱
儿的小浪屄这辈子只给干爹一个人肏,干爹要是把筱儿送人,筱儿就不活了。」
江天鹤道:「行,行,行。不送,那就让干爹肏,过来!」
筱儿突然道:「干爹,要不改天吧。家里那么多外人,筱儿怕叫得声音太大,
让人知道了对干爹不好。筱儿的小浪屄随时都是干爹的呀。」
江天鹤捏了一把关筱的脸蛋,道:「筱儿果然懂事,最会讨我开心……放心,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屋子有多隔音,那帮蠢货怎么会听得到,再说,就是有外人在,
干你才干得最畅快。」
关筱春葱搬手指在江天鹤结实的胸膛一点,笑骂道:「干爹最坏了。」她突
然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道:「干爹,你怎么对那个邱宁那么感兴趣?」
江天鹤目光一寒,道:「此子内力强悍,江湖中极为罕见,又是南宫家的人,
南宫和慕容两个老匹夫一心反我,若是将来举事,恐为大患呐。」
关筱满不在乎道:「那找人做了他不就得了。」
江天鹤轻笑道:「筱儿,你这是妇人之见,天下豪杰如此之多,我要杀也杀
不过来啊。你不知道南宫慕容家的门客多贪恋钱财才依附在他们门下。此人若也
是贪财之辈,说不定也能为我所用。」
关筱被江天鹤说是妇人之间,也不恼怒,轻轻一笑道:「人家本来就是妇人
吗,干爹做大事的人,筱儿不懂,筱儿就知道在床上把干爹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干爹——再来肏筱儿吧,筱儿爱死干爹的大鸡巴了。」
甜腻一声春叫般干爹,唤得江天鹤又淫性大发,顺势将关筱压在床上,抬起
一条玉腿,将还未软去的男根送入了关筱泥泞不堪的腔道……
第二日会议继续,掌门家主开会,无关之人只能等待,南宫诗泉交过江少枫:
「邱宁,今日你随我去转转。」
「是,少主!」
他是南宫诗泉的人,南宫诗泉去哪里带着他无可厚非。
两人信步走出江府,南宫诗泉漫无目乱走,东看看西看看,江少枫就在他身
后亦步亦趋的跟着。走了一个多时辰,小城也转了大半,南宫诗泉斜眼看见一个
茶馆,道:「邱宁,随我进去喝杯茶去。」
雅间之内,江少枫将昨夜种种告知了南宫诗泉。
南宫诗泉道:「见过那盯你稍的面目吗?」
江少枫道:「此人轻功极好,落脚甚轻,我只能细微察觉大概方位,看不到
那人,且我也不敢向他那里张望。」
南宫诗泉道:「看来你家这些下人,都有问题啊……你可能猜到,江天鹤这
次找家父他们是什么事情?」
江少枫道:「我正是想知道此中内情。」
南宫诗泉愤然道:「江天鹤想做武林盟主。」
江少枫侧头细思,迟疑道:「武林盟主?他就算没这个名分,也有了这个地
位,他是否还有其他企图?」
南宫诗泉点点头道:「不错,我爹说江天鹤以共抗魔教为名,提出要中原武
林人士统一调度,这武林盟主便可有此大权。」
江少枫也点点头,道:「如此这般,真是顺其者昌,逆其者亡,你听我的,
我就把你保起来,你不听我的,我就设个圈套让你去钻。到时候魔教打来,剩下
的都是依附江天鹤之辈了。各家当家人怎么看?」
南宫诗泉道:「我家和慕容、上官两家已经明确否定,西门家说再考虑考虑,
应该也是不成。剩下那些门派除了少林明确反对外,其它都已点头,武当和丐帮
说得模棱两可,可算作认同的意思。」
江少枫道:「若多数人不同意此事,是否此事就会作罢?」
南宫诗泉摇头道:「哪有那么简单,就算今日与会之人都不同意,江天鹤也
可另拉炉灶设一联盟,只不过招牌不响罢了。若是四家七派都归拢在武林盟主旗
下,你想其它门派还不趋之若鹜,主动投靠?」
江少枫道:「这一说来,江天鹤今日提出此事,已经是势在必得了?只要联
盟成立,只怕他马上会有大动作了。」
南宫诗泉点头称是。
江少枫道:「南宫家可有办法破坏联盟,让他美梦落空?」
南宫诗泉想了想才道:「难呐!还有两日会议,我且听家父的消息如何,再
做计议吧。」
不敢耽搁太久,两人匆匆返回。
之后在江家的日子平平淡淡,直到会议结束。
返程路上江少枫和南宫诗泉又有一次密谈。
「江天鹤不知如何说动了少林虚无长老,虚无长老已经点头。上官家变了挂,
已经点头支持江天鹤,西门家口风又松动了许多……事情越来越不妙了。三月之
后,泰山之巅将召开武林大会,公推盟主,江天鹤势在必得,此事几乎已成定局。」
南宫诗泉一脸忧色。
这便如何是好?江少枫心中几个翻个,若让此人势大,不要说报仇雪恨,就
是整个武林尽毁其手。
南宫诗泉接下来的话,却和江天鹤毫无关系,他依旧面色深沉,道:「少枫,
从今以后你我私下也不要太见外了,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
江少枫被南宫诗泉突然间的亲切弄得有点不着头脑,道:「南宫兄,请讲。」
南宫诗泉苦笑一声道:「那日宴上,你也听到了,家父为我定下一门亲事。
而且他也察觉了我和寒儿之事,此事甚为难办,他这次要我随他回去。」
江少枫打断南宫诗泉道:「那你的意思是如何?」
富家子弟始乱终弃的故事在民间流传了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不想这般悲惨命
运竟然也会落到季莫寒头上,江少枫心下恼怒,看你南宫诗泉道貌岸然,原来也
是个朝三暮四之徒。
南宫诗泉一脸凄凉,缓缓道:「少枫,我痴长你几岁,可寒儿视你如兄长,
论理我也该叫你一声舅兄。所以我想请你帮我传个话给寒儿,就说我南宫诗泉对
她之情此生不变,世间再无女子可动我心,此次分别只是短暂,不日我就会再去
和她相会。请将真相告知寒儿,莫让她误会了我。少枫,你能做到吗?」
「这……」江少枫看南宫诗泉又是肯然,又是悲切,心中信他此言不假,
「我尽力帮你瞒下吧。」
南宫诗泉毅然摇头道:「不用瞒她,我问心无愧。我相信只要寒儿知晓真情,
也会懂我。少峰你把话带到,让寒儿知道真相即可。」
江少枫道:「好!诗泉兄放心吧!」
寻了个借口,南宫诗泉放江少枫离开,江少枫重返庄园,见到家人把以往经
过说了,众人也都是一筹莫展,不知如何能阻止江天鹤。又提到南宫诗泉亲事,
更叫人头痛,晴儿接下重任,硬着头皮去和季莫寒讲了此事。季莫寒黯然泪下,
晴儿也无良策,劝导半天后,默然离开了。回来后,晴儿对江少枫说:「这事真
的难办,只怕只能说动寒儿接受给南宫诗泉做个侧室,可只怕寒儿决不会答允。」
抛开季莫寒与南宫诗泉这对痴男怨女,眼看大劫将至,几日来辛玲也不计避
讳,终日和江少枫双修练功。这二人功力都强,双修起来比起晴儿、宁诗芸效果
更佳。
直过了五日,忽然有人来报,寒儿不见了。
江少枫心里一琢磨,寒儿定然是去寻南宫诗泉了。想了想,知会沙伯众人,
沙伯道:「此事最好还是辛功子亲自出面,才能劝回寒儿姑娘。」于是江少枫又
扮作邱宁模样,单枪匹马直奔南宫世家,他这般装扮,是为了在南宫恪面前也好
有个交代,和南宫诗泉私下相谈更为方便。
一路上江少枫不住打听是否有人见过寒儿样貌般的女子,可惜一无所获。江
少枫心道,难不成季莫寒走错了路?她一个女儿家从未独自出过远门,照理来讲,
即便早一步先行,也不可能不被自己赶上。心下越发紧张,快马一鞭,想着先见
了南宫诗泉再说。
到了南宫世家,又过了半个多月,见到南宫诗泉,把来意一说,南宫诗泉紧
张得面无血色,一把抓住江少枫肩头,厉声道:「寒儿她失踪了?」
「诗泉兄先别紧张,找到寒儿下落要紧!」
南宫诗泉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可脸上焦急、痛苦之色再难退去。平日里的
处变不惊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不住在房里踱着步子,口中碎碎念道:「这可如何
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南宫世家又有仆人来见:「九少爷,老太君叫您过去呢。」
老太君是南宫诗泉的祖母,已近百岁高龄,却心明眼亮,好不糊涂,家中事
务多有参与。在外南宫世家的当家人是家主南宫恪,而在世家内部,大小事宜老
太君要是不肯点头,南宫恪也毫无办法。
老太君最喜欢的孙儿就是南宫诗泉,南宫诗泉回到家后就去见过老太君,让
她帮忙想办法辞掉慕容家婚事,可老太太一点不糊涂,尤其事关家族兴亡的大事,
老太君寸步不让。只是奈不过孙儿苦苦哀求,答应允许他收入季莫寒做小,可这
对南宫诗泉来说根本没有意义。
老太君召唤,南宫诗泉就是再有烦心之事也不得不去,他对江少枫道:「我
去去就来。」
南宫诗泉一去许久,才回到江少枫身旁。他额头上已经挂了汗珠,两眼尽是
惊恐,胸口不住起伏:「慕容家来人,说三日之前,寒儿一人独自截杀慕容家二
小姐。有人说那女子报过身份,说是不许南宫二小姐嫁给我,那女子定然是寒儿。」
「什么?」江少枫大惊,他相信季莫寒能做出为了爱郎找情敌拼命的事情,
季莫寒太单纯,对这个复杂的人世认识太浅。「她人呢?被慕容世家抓去了?还
是……」江少枫没敢往下问,他怕听来噩耗。
事情更糟糕……
南宫诗泉道:「打斗之后,寒儿和慕容家二小姐,被另一拨人马抓走了。」
「什么叫抓走了?什么人干得?」江少枫也急了。
南宫诗泉摇头不止:「我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寒儿,寒儿若是有个三长两
短……」他身体已经开始气得发抖。
江少枫此时反而比南宫诗泉冷静:「是否是绑票?什么人敢绑慕容家的二小
姐?」
南宫诗泉稳定了住了近乎崩溃的情绪,咬牙道:「谁敢动寒儿一根汗毛,我
必将他碎尸万段……慕容家这次来,是要我给他们一个交待,还怀疑抓走慕容家
二小姐的人是和寒儿一起的。」
江少枫道:「我们没有做过!」
「我当然知道!」南宫诗泉咆哮一声,声震屋顶。
江少枫知他关心则乱,也不计较,道:「诗泉兄稍安勿躁,眼下之计,找人
要紧。南宫世家可曾布置人手去查?」
南宫诗泉点点头道:「已经叫人去查了,慕容家也倾巢出动。他们也不太信
我会做出此事,也在找人。少枫,你现在先回去通知辛姐姐,慕容家可能会去找
麻烦,我随时叫人给你送去消息。」
江少枫明白现在事情紧迫,起身就要告辞,南宫诗泉又一把拉住了他:「等
等!」
「诗泉兄还有何事?」
南宫诗泉道:「少枫,另有件事非你去不可,你家里我找人去知会。」
江少枫道:「什么事?」
南宫诗泉从怀中取出一件块牌子,交道江少枫手中:「这是寒儿给我的定情
之物,你拿着,去寻关西猫爷,他耳目遍及天下,必然能够相助。」
江少枫接过一看,这正是季轩娇交给女儿金猫令牌,上次季莫寒被盗贼头子
何涛掳走也是因此物引起。当时众人都猜测,贼王猫爷便是季莫寒生父,若是得
此人相助,说不定事有转机。
季莫寒与南宫诗泉私定终身之时,南宫诗泉将少主令牌交于季莫寒,季莫寒
身无长物,也只有这块金猫令是母亲所赠,她并无去寻生父之望,便将此牌赠与
了南宫诗泉,今日正好派上了用场。
江少枫知道事情紧急,这就要动身,南宫诗泉又拉住他,「稍等,稍等!我
去去就来。」
南宫诗泉又出去了,这次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块黑黝黝的铁牌,也交于江
少枫,「这是南宫家的令牌,你拿着这块令牌,凡遇南宫家买卖商号,便可要他
们准备干粮马匹。我家耳目也多,入了关西,你可向他们打听猫爷的住处,肯定
有人知晓。」说完又告知江少枫如何识别南宫家商号的办法。
江少枫将两块牌子仔细收好,出门滚鞍上马,扬鞭飞奔。
一路之上,换马不换人,遇到南宫家商号便更换坐骑,片刻不停直往关西,
入了关西境,果然有人知晓猫爷栖身之所,一路询问,一路找到了猫爷居所。
江少枫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名震天下的猫爷竟然居住在如此简陋的地方,
一条破败不堪的小巷,地面上污秽不堪,边上水沟里一条死狗已经生蛆。巷口几
个赤膊的大汉,正在耍钱,为了十几文钱争地脸红脖子粗,口中污言秽语不堪入
耳,还有个躺在地上的赤脚男人,用个破草帽遮住面孔,睡得正香,只见他那脚
上尽是黑泥,也不知多少日子不曾洗过。往巷子里看,阴仄仄的昏暗无光,歪三
倒四的也有几个泼皮模样的汉子,有的蹲在墙角冲盹儿,有的找把破椅子一边抠
脚一边和边上的人闲扯。
江少枫还以为走错了地方,可他观察一番,才智此地竟然卧虎藏龙。泥腿汉
子脚趾都已经变形,翻卷的裤管露出两条异于常人的粗壮小腿,此人若无几十年
腿上功夫,谁也不信。
那赌钱的几个汉子,嗓门大的中气十足,太阳穴高起,内力不凡;瘦小枯干
坐庄掷筛子的,出手快如闪电,江少枫都难看清他如何下的手,几枚筛子就到了
他手中。
箱子里的几位因光线缘故,看不太清,但江少枫相信,那几人绝非庸手。
江少枫在巷口下了马,正要往里走,就听正在酣睡的泥腿汉子的破草帽下面
发出声音:「嘿!出门前没看看黄历么?有些地方去了可就出不来了。」原来此
人并未熟睡。
江少枫道:「我是来求见猫爷的。」
破草帽下慵懒的声音又起:「猫爷是想见就能见的么?」
泥腿汉子和江少枫一问一答,那几个赌钱的一眼都不朝这边看,仿佛江少枫
和他们毫无干系一样。
江少枫也不答话,从怀中取出金猫令来,道:「烦劳通禀猫爷,在下带金猫
令来了。」
此言一出,几个耍钱的也不赌了,目光齐刷刷投向江少枫,巷子里面,连打
盹儿的都站了起来,目视巷口。
那泥腿汉子,身子不弯,膝盖不屈,竟然只靠脚腕之力,直挺挺地立了起来,
几步走到江少枫面前,紧盯着他手中令牌,看了又看,又上下扫了一遍江少枫,
忽然躬身道:「恕小的无礼,您请。有此令牌可直接面见猫爷。」
江少枫举着金猫令,所遇之人无不侧目,一路畅行无阻。到了巷子深处,才
有人拦住了他,「这位爷,稍后,容我去通禀。」
传话之人进了一个珠串做门帘的房间,也就是一句话的功夫,那人一路小跑
出来了,「猫爷有请!」
进入房间之后,江少枫眼前一亮,这个房间和小巷破败景象竟有天壤之别,
目所能及处,雕梁画栋。脚下一片柔软,不知何处巧匠织造的地毯陷及脚面。整
块玉石打造的桌案上,一株血红珊瑚巨大无比,旁边茶具俱是水晶制成。一排春
秋椅上,铺着整张的白虎皮。
再看百宝格,所陈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金枝玉叶的盆景只是陪衬,犀角、
象牙雕刻的精巧摆设不过尔尔,几颗硕大的夜明珠将室内照得一片明亮,更映得
旁边一颗拳头大小的稀世钻石散出七彩光芒。房间四壁挂的都是字画,江少枫深
精此道,不看落款就知道必是大家手笔,联想和屋中陈设,价值定然也非同寻常。
屋中只有一人,不用问便知是威名赫赫的贼王老猫了,老猫不到五十的年纪,
身材魁梧,腰板挺拔,鬓角已经花白,虎目狮鼻一部虬髯,全身散发出不容侵犯
的霸主之气。
只是,霸主眼中露出的目光透着焦急、渴望和期盼。
「金猫令怎么在你这里?」贼王猫爷声若洪钟,几步迎上江少枫,一把抓住
他的手腕,握力之大,换做常人,腕骨早碎。
「猫爷莫急,听我慢慢道来。」江少枫暗运内力和贼王老猫相抗。
贼王老猫也知失礼,猛地放开江少枫的手,粗壮厚实的手掌微微抖动,擎在
半空竟然忘了放下,「你讲,你讲,你告诉我,娇儿到底在哪里?」霸主声音颤
抖,眼中期盼之色更重。
江少枫心知多瞒无益,连本名都露了,从登孤寒峰救人,到季莫寒失踪,把
事情说了一遍,其中关于孤寒峰位置以及涉及隐私之事自然不讲。
江少枫说这些事时,老猫从热泪盈眶,渐渐变成老泪纵横,待听到季莫寒名
字时,他又是兴奋得高声叫道:「莫寒,莫寒,她没忘了我!她没忘了我!我有
女儿,哈哈,我有女儿了!」说到最后,老猫得知季莫寒失踪,颓然跌倒在椅上,
浑身颤抖,半晌,他突然高喝:「梁停、牛虎、马行空、王老七、吴飞扬,全都
给我过来!」
话音刚落,前后门涌进五个人来,到老猫面前,齐声道:「属下在!」
老猫扫视一眼,又叫道:「苗二呢?苗二哪里去了?」
前门又进来一人,道:「方才猫爷没叫我来。」
几人大气都不敢出,都心道猫爷这是怎么了,点名漏了个人不说,居然还掉
眼泪了,还是跺一跺脚天下都要掺三颤的猫爷么?
猫爷长吁一口气,咬牙道:「都去给我找,就是把天下翻个个儿,也要把我
女儿找出来!」
猫爷有女儿?这几人还是头一次听说,可猫爷的女儿到底是谁啊?
梁停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猫爷,您……小姐,我们都没见过啊。」
老猫又深吸一口气,这才冷静下来,「你们都给我听好,给我去寻一个叫季
莫寒的女子,十七八岁,样貌……江公子,劳烦你在形容一遍,我此时太乱,说
不清楚。」
江少枫想了想,全凭口述难以说清,道:「有纸笔吗?我试着画一幅寒儿的
像。」他画功非凡,虽然并未专攻人物,做一幅简单肖像也是容易。
「快,快去拿!」老猫立刻命道。
笔墨拿来,江少枫凭着记忆画了一幅季莫寒的肖像图,江少枫又见老猫因为
激动,发令颠三倒四,便擅作主张,对那几人道:「各位兄台,你等可请些画师
来,照着此图临摹,再发了下去,便好找人了,另外此女名叫季莫寒,被人掳去
时和慕容世家的二小姐在一起,若打探慕容世家二小姐也更方便。」
猫爷一句都没有反对,随声附和道:「按着江公子说得去办,记住,所有的
堂口,一个人不许少,我不管是堂主还是扫地的老头子,全去给我找!就说是我
的命令!还有,他们控制的那帮扒手小偷、所有跑江湖的都算上,告诉他们,也
给我找,一天找不到,就一天别做买卖……你们,你们几个马上给我通知七十二
家寨主,三十六洞洞主,所有和咱们过往的道上兄弟,就说我老猫的闺女丢了,
求他们给个面子,能帮着找就帮着找,知道信儿的给个信儿。事后要钱有钱,要
人有人,必有重谢!还有,赏金,提供消息的黄金一万,找到人的重赏十万!」
猫爷手下众人又是一阵心惊,不仅是这架势惊人,那猫爷说话什么时候用过
求字?几人都知事关重大,立刻领命去了。
老猫又是一阵长吁短叹,再一开口,却道:「江公子,你能再为我画一幅画
吗?」
江少枫默默点头,提起笔来,又做了一幅季莫寒的肖像,虽然粗简,仍让老
猫看得爱不释手,捧着这幅画,又是傻笑,又是叹气,又是流泪。
江少枫在旁边看得也是一阵心酸,老猫对这素未谋面的女儿父爱如天,翻遍
天下也要保得女儿平安。而他自己的亲爹,却也是惊天动地要害他。此中差别,
岂止天壤。
江少枫就要告辞,老猫留住了他,「江公子,此次不管小女如何,我都谢你
能将这个消息告知于我。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拿得出的,你尽管开口。」
江少枫此时心境也不佳,默然摇了摇头道:「寒儿如我妹子,猫爷不怪我照
顾不周也就罢了,我什么都不要。我这便也要去寻找寒儿妹子,多一个人便多一
分力。」
老猫点点头,仍旧没让江少枫离开,「你不要去,我方才握住你手腕的时候,
发觉你武功了得,我看你就在这里等消息吧,找人你不行。若是需要救人时,我
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老猫开口,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江少枫想了想,这位猫爷说得也对,便道:「也好,猫爷,南宫公子也在寻
找寒儿姑娘,我看您二位是否能通个气?」
「嘭」地一声,老猫一掌击在玉石桌案上,整块的玉石竟然出现一道裂纹,
老猫恨声道:「若不是南宫家这帮狗贼乱点鸳鸯,寒儿又怎会失踪。事情过了,
我再找他们算账。」
江少枫道:「救人要紧,其他的事放放再提吧。」
老猫哼了一声,又喊了个属下过来,叫他去联系南宫诗泉,互通消息。
江少枫和老猫枯坐在房中,无话可说,老猫就是对着画像痴痴颠颠。看了很
久才道:「你见过她了,她还好么?」
江少枫道:「您是指……」
老猫轻轻吐出三个字:「季轩娇。」
第28章翻天覆地
贼王猫爷命令一下,黑道已经震惊,不要说是那令人疯狂的赏金,仅仅是猫
爷的千金失踪这一消息就足够让黑道群雄关注,无论和贼王关系远近,都开始关
注起来这件大案,哪怕没有赏金,能和猫爷套上近乎就已经是荣耀。
这边黑道搞得翻天覆地,那边白道上也是紧锣密鼓撒开一张大网。本来慕容
世家不愿声张,可是被猫爷一搅,天下间谁不知道慕容家的二小姐丢了。索性放
手去干,一时间两女失踪谜案搞得街头巷尾尽人皆知,市井走卒都议论纷纷。
那是金子啊!
黑道猫爷开出十万两黄金的赏金,白道上慕容世家不甘其后,又是十万!南
宫世家自认慕容二小姐失踪有自家之过,再跟十万。三方均是富可敌国,谁都不
会质疑赏金能否兑现!三十万两黄金的花红,便是天家也不曾有过!
一时间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一条条谣言被粉碎,一个个谎言被拆穿。
慕容二小姐和季莫寒依旧渺无音信。
一个月过后,众人几乎绝望,都道二人已经不在人世。
不死心的只有贼王一人,他再传令黑道,赏金加至三十万两!又道若是因与
他老猫私怨,只要能保得季莫寒平安,纵取了他命也无妨。这般手笔,这般气魄,
就连慕容世家也不敢再追。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天夜里,一个黑衣蒙面人悄然无声地寻到了陋巷之外。
他刚刚进巷子,本来悄无人声的巷子两端,不知从哪里钻出十几条彪形大汉。
蒙面人平举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他道:「我要见猫爷,我有猫爷千金的消
息。」
这种人不知出现过多少次了,也不知被打残了多少。但堵在巷子两端猫爷手
下仍然不敢怠慢,猫爷有令,不管真伪,都要带去见他。
「这么说,你们绑架我女儿是个误会了?」老猫脸色阴沉,一瞬不瞬地盯着
已经摘下了面罩的黑衣人眼睛。
黑衣人点点头道:「不错,我们的目标是慕容家的二小姐。」
「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一旁的江少枫问道。
黑衣人坦然道:「这我不清楚,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你们是什么人?现在她们被关在那里?」老猫又问道。
黑衣人没有回答老猫的问题,只是道:「猫爷,只要您答应我三个条件,我
就告诉您。」
「哪三个条件?」
「第一,我要猫爷兑现赏金,包括慕容和南宫世家的赏金也要兑现;第二,
我要猫爷立下誓言,永世不得追责于我;第三,猫爷神通广大,救出人后,猫爷
安排我或南下爪哇,或东渡扶桑,保我平安。就这三个条件,猫爷能应下么?」
黑衣人每伸出一根手指就提一个条件。
老猫最不怕的就是要钱的,他笑道:「不过五十万两黄金,南宫慕容不给你,
我给你!这誓言嘛,不知你听过没有,我早就放出话去,只要能换回我女儿的命,
要了我的脑袋我都不会眨眼,你看呢?」
黑衣人点点头,「那誓就不用发了。第三呢?」
老猫又是一笑:「不要说爪哇扶桑,便是红毛国也安排你去得。你说吧!」
黑衣人道:「猫爷一诺千金,我信得过猫爷。我等是奉碧水庄王术王大官人
的命去截杀慕容二小姐的,不了碰巧遇上了令千金,顺道绑了回去,本来若是只
绑慕容二小姐一人,可能就要做出些事情来。多了个季小姐后,猫爷弄出得动静
太大,上头一直没敢下手,留了个后手。」
「碧水庄王术?」江少枫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向老猫投去询问的目光。老
猫摇了摇头,也不知此人是谁。不过是谁并不重要,老猫又问道:「她们就在碧
水庄上么?」
黑衣人点头道:「正是。」
「碧水庄防御如何?」猫爷道。
黑衣人道:「动手的是我们十八个人做的,其中三人我并不认识,据王大官
人讲是上面派下来的,这三人武功远非我们所及,动手截了二位小姐之后,他们
在碧水庄待了几天就走了。庄上还剩下还有二十来号吧,功夫都和我差不多。下
面家丁大概一百多人,寻常拳脚而已。不过庄上有些机关消息需要小心,碧水庄
的布置,我能为猫爷画下图来。」
「王术武功如何?」江少枫问道。
「不知道。」黑衣人回答的直截了当。
江少枫道:「什么叫不知道?」
黑衣人道:「他说他不会功夫,我们也没见过,不过你信么?」
江少枫被他噎了这一句也无话可说。
老猫道:「好,我且信你。对了,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道:「于海东。」
老猫道:「一会儿找人试试你的功夫,你可愿意?」
于海东道:「没问题,可别下手太重了,到时候就怕给猫爷画不了图了。」
江少枫道:「猫爷,我来吧。」
老猫点头。
审问于海东的房间并非老猫的华室,一个空荡房间,只有几把椅子。江少枫
立就在这房间中和于海东走了几招,心中有了底。于海东功夫不弱,若是还有三、
四十个和他同样的好手在,还真不易对付。
于海东将碧水庄位置告知老猫,又画了碧水庄草图,在上面标明各处哨卡,
机关埋伏,以及两女关押所在。一面画着一面说起了碧水庄的种种内幕,一番话
说得江少枫和猫爷心惊肉跳。地形图画好了,交给老猫过目。对于这种布防图,
老猫是行家,一看便知真伪,扫了一眼道:「有些门道。」
老猫问于海东打算,于海东道:「我是寻了个借口出来的,还得回去,不然
惹人生疑。事情了了,我自然会来见猫爷,希望猫爷能够遵守诺言。另外,猫爷
别指着我做内应,我不敢。」这人说话也真直爽,倒叫人不生疑心。
老猫察言观色,觉得此人不似作伪,而且到这时候,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了,由不得他不信。挥挥手道:「你去吧,若此事是真,我必然兑现承诺。」
于海东临走之前道:「猫爷,明人不说暗话,你的人去庄上救人,我可能会
出手,还望不要误伤了我。且若是你的人被我伤了,也请见谅。」
老猫正色道:「好。」
于海东走后,老猫和江少枫研究起这人所述是否为真来。
老猫道:「江公子,你看呢?」
江少枫道:「无论如何得去看看。」
江少枫的心思是和老猫一致的,老猫比起江少枫来心里更急,按着他的意思,
立刻率队强攻碧水庄,管他多少高手好手,群攻之下谁能逃命。
江少枫只说了四个字:「投鼠忌器。」
老猫立时领悟,他一辈子谨小慎微,测算无疑,才走到今天,可就在女儿之
事上,方寸大乱。江少枫道:「猫爷,这于东海所述,碧水庄不过一百几十人,
我们又有地形图,暗中潜入应可成事,不过我们需要些好手。」
老猫道:「这没问题,你我二人,还有梁停他们几个,手下功夫都不弱。」
贼王老猫这是要亲自出手了,普天之下能够让他亲自出手的恐怕也没有几人。
老猫道:「江公子,你先去休息吧,容我再想想。」
老猫整夜未眠,这也不知是他为季莫寒失踪之事熬过的第几个夜晚了,他一
遍又一遍的看着地形图。天不亮就叫来了心腹,又一令出,探查有关碧水庄一切
消息,五日期限必须回报。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那时他还不过是个小捕快,就知道了这个道理。他
身边几名亲信都是按照捕头标准让他训练出来的,查访探案都是好手。他是贼王,
不是贼。镇得住老鼠的,只有猫;能够控制贼,必须是贼的克星。
江少枫再见老猫时,老猫告诉他延缓动手,此时老猫已经知道对手也有忌讳,
季莫寒暂时安全,倒也稍稍放心。救人不同杀人,只有一次机会,他不敢赌。
江少枫对老猫的决定并无异议,他更提出,若是此时联合南宫世家,可能事
半功倍。老猫是黑道豪强,并不愿与白道过往甚从,为了女儿,他什么都不顾了。
两人重新计议一番后,定下了查明敌情,入庄救人,之后强攻入内,血洗碧
水庄的计划。
猫爷安排一番,亲自带着几名亲信赶往南宫世家,江少枫再次以邱宁身份,
带着老猫一人去见南宫诗泉。
南宫家的人不曾想到,邱宁身边这位穿着朴素的汉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贼王。
黑道领袖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了白道世家的大门。
还是上次见到南宫诗泉那个房间,在此等候多时的江少枫终于看见了一脸憔
悴的南宫诗泉。一进门,南宫诗泉就问道:「少枫,你怎么过来了,有消息了么?」
他看见江少枫身边还有一人,并不认识,又道:「这位是?」
江少枫道:「诗泉兄,这位便是……猫爷……」江少枫知道,这种时候两人
见面难免尴尬,可是为了共同的目的,也顾不了许多了。
老猫一对虎目恶狠狠地瞪着南宫诗泉,南宫诗泉一时手足无措,这就是寒儿
的生父。自从寒儿失踪后,他所做的一切,让谁也不能责难他当年撇下寒儿母亲。
他来这里做什么?是来兴师问罪?自己又该如何称呼他?南宫诗泉心里翻了一个
个儿,寒儿失踪这般时日,只怕凶多吉少,她已将身子交给了我,便是我的发妻。
管他黑白不两立,管他贼王不贼王,他毕竟是寒儿的父亲。
南宫诗泉双膝跪倒:「伯父,我照顾寒儿不力,请伯父责罚?」
这举动大出老猫意外,梗着脖子,半天没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道:「你叫
我什么?」
南宫诗泉道:「我已视寒儿为妻,您是他父亲,自然也是我的长辈。」
老猫本对这南宫一家不满,因而也迁怒于南宫诗泉,见他如此恭敬,气消了
大半。
手一挥道:「不必了,南宫诗泉,我来是找你商议营救寒儿一事。」
南宫诗泉噌地跳了起来,兴奋道:「找到了?」
江少枫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南宫诗泉闻言如五雷轰顶,季莫寒竟然陷在这
样一个地方,叫他如何能忍。他立时高声叫道:「那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这就去
救人?」
老猫沉声道:「嚷什么?寒儿是我亲生骨肉,你以为我不急?你堂堂南宫少
主连谋定而后动的道理都不懂吗?」
南宫诗泉这才冷静下来,忍住一口恶气道:「该怎么办?」
江少枫道:「我和猫爷已经决定入庄救人,之后猫爷的人马会平了这庄子。」
少顷,南宫诗泉道:「我家和慕容家聚起前几千人马不成问题,不知您带了
多少人?」
老猫道:「我调了五百人马,你也不要太过声张,慕容家的人就不要用了,
你带你的亲信就够,人多嘴杂,我觉得这伙人有古怪,只怕走漏风声。」
南宫诗泉道:「好,我手下功夫够的还有四十几人能调动,」他将头偏向江
少枫道:「沙伯让我调回来了,他带了十几个人回来,沙伯算一个,还有我,一
同入庄。」又对猫爷道:「沙伯是我的亲信,暗器功夫了得,另外还有几名手下
功夫过得去的,也可随我们一同去。」
江少枫道:「入庄救人,不宜太多,沙伯之外也就再多也就一人。」
老猫摇了摇头,道:「南宫诗泉,你和那个沙伯就好,其他人在外侧应,有
个人我必须带上,我有个属下马行空,他轻功独步天下,又擅长开锁破解机关,
此人必不可少。就我们这些人,其他人在外围听令。人救出来,就平了这个庄子!
另外,江公子,你说想救出那些女子,还是先以救人为重,其它女子再议吧。」
猫爷心狠手辣,只要自己人救了出来,还管什么旁人。南宫诗泉此时也不讲
什么行侠仗义了,寒儿才是他的命。江少枫想想,也只好如此,毕竟自己人的安
危最重要。
原来,那日于海东在讲述碧水庄内幕时说得明白,碧水庄实际上又是一处类
似太乙门别馆的淫窟。碧水庄内暗中藏了数十名女子,供人淫乐,只是那些来人
身份不明,每次来时都乘着一辆遮得严严实实马车前来,下得车来,又有面具遮
掩,根本叫人无法识别身份,于海东只能确定这些人中有些是出家人身份。
来客日期并不固定,有时许久不来,有时只有一两人前往,又有时竟然一来
十几二十人,这时便有无遮大会的丑剧上演,其间种种,污秽不堪。
季莫寒与南宫二小姐关押之处并不是和那群供人淫乐的女子在一起,而是一
处单独院落的地牢之中,那处戒备森严,机关重重。非是高人,难以接近。
潜入庄园的人手确定之后,南宫诗泉叫人去请沙伯,和等在南宫家外的马行
空。五人就位,摆下地图定了三套策略。
老猫的人马早就已经向碧水庄进发,南宫诗泉叫四人等候,他自去调兵。不
多时,南宫诗泉回来,告诉众人人马已经安排下了。南宫诗泉利用自己少主身份,
秘密调遣一百名弓手出动,此行目的,那弓箭队头目还没资格问,只有等了出发
之时,他才能知晓。另外又有近百名南宫诗泉的近卫出动,这些人都是南宫诗泉
用惯了的,必然不会泄露机密。
隔日,猫爷手下传来消息,着碧水庄不过是个当地富户,既无背景,也无门
派。庄主王术字伯丹,人称王大官人,家族已经营三代,和江湖武林搭不上一点
关系。
这个消息又让几人迷惑了,于海东的消息可靠吗?若不可靠,他又怎能说得
清季莫寒衣着样貌?再者说,他把猫爷和江少枫引向哪里有何目的?
猫爷令道:「再探再报!仔细一些!」
随即他又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路上听人回报。」
虽然有二百多人,但人人胯下都是一匹快马,赶到碧水庄外,和猫爷的人马
聚齐,也没费多少时日。
在路上,探马就又来回禀消息,这个探子比前次的精明许多,提供了更多细
节,这探马注意到,碧水庄外四周百丈之内一马平川,并无一颗树木,从乡梓处
套来话,说是王大官人在一年多前突然叫人把附近的树都砍了干净。
此举着实让人生疑,若非怕有人潜入庄园,求一个开阔视野,又何须费此周
折呢?这是江湖上许多家族常用的办法来防止有人偷偷潜入,他王术一个普通百
姓也懂这些?就凭这一点,几乎可以确定,碧水庄必有古怪。
这一来也有个麻烦,百丈内无有树木,若想靠近便难了。
五人之中有个马行空,他是贼里头的贼,盗里面的盗,说起潜行秘入,最是
拿手。当日他看过地形图,就提出从一条穿过碧水庄的小河潜入,每人寻一根芦
苇,衔在口里,从河道潜入,到了近前憋一口气潜水进入碧水庄。这是第二套方
案。老猫既然是贼王,手下岂能没有水贼,几身水靠早就备下。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老猫五百人马,南宫世家一百名弓手和一百多门客家丁。
悄悄隐蔽在碧水庄百丈之外的暗处。
另有五个身穿水靠的黑影,从河流上游入水,一路潜游至碧水庄外,河道到
了碧水庄前变得窄了许多,一道儿臂粗栅栏铁门将河道一截为二,进不去了!
几个谋划的人都是老手,这般情况早就在计算之中,马行空一潜到底,摸索
几下,脸上露了笑容,连金丝锯都免了,现成的锁头,在他看来和没有一样。从
头发上取根铁丝,探入锁孔,栅栏轻易打开。
有了通道,几人放开芦苇,悄然从水下最深处潜入,河面上波澜不惊。五人
众江少枫和南宫诗泉两人水性都不佳,但南宫诗泉的内力都足以让一口内息憋到
预计登岸之处,何况江少枫了。功力最浅的马行空却是水性最好,尤其他当年夜
探皇宫都是从水路进去的,更别提一个小小的碧水庄,前行探路的任务就交给了
他。
到了预计登岸之地,马行空率先,沙伯随后。确定安全后,另外三人同时上
岸。甩开水靠掩藏好,露出内里一身夜行衣来,五人使个眼色,依计行事。
线路早就定好了,避开消息埋伏,躲过巡夜家丁,几人慢慢接近了关押季莫
寒和慕容二小姐的院落。沙伯手中两枚精钢长钉不分前后脱手飞出,分取院门外
两名守卫哽嗓咽喉,随之来江少枫和马行空已经猱身而上。
钢钉刺入守卫咽喉,叫二人无法发声。
江少枫和马行空人也到了。马行空手中匕首从一名守卫肋下穿入,直插心脏;
江少枫掌力了得,一掌拍碎守卫头骨。双击之下,两名守卫哪里还有命在。
悄无声息的干掉院外两名守卫后,五人不走正门,留下马行空在外警戒,四
人分从小院四角越入院墙。按着于海东供述,院内另有两名硬手在内,位置并不
确定,四人只好分头行动,力争将其一击格杀。
也是几人时运不济,老猫一如院中就被院内守卫发觉,一人眼尖嘴快,高叫
道:「什么人?」就这一声惊动了房内守卫。院内守卫出声之时,沙伯的钢钉也
飞了出去,六道寒芒,力透头骨,解决一名守卫,老猫一个呼哨也飞身而上,和
发现他的守卫拼在一处,两招之间,守卫被猫爷手中独门短叉从颌下穿入,直刺
脑中。
被人发觉也是测算之内,猫爷和沙伯动手的同时。江少枫和南宫诗泉抢攻牢
房,在牢房大门闭合前一刻,江少枫一脚飞踹铁门,生硬将关门的守卫震飞出去,
南宫诗泉飞身入内,长剑到处,血光飞溅。屋内两名守卫瞬间被杀死。还有一名
守卫已经控制不住了,他已然拉动铜线,连接各处的铜线警铃大作,已然跟进的
江少枫大怒,一刀搠进他的胸膛。
尽管如此,五人的行藏还是暴露了。
南宫世家的珍惜宝贝应有尽有,南宫诗泉此次特地带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剑,
通往地牢的铁门就在脚下,他一剑穿入铁门削断门闩,拉开地牢大门,江少枫沿
着台阶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地牢,还没等下到最下,两名汉子一个用刀一个用剑
就杀了上来,江少枫以一敌二毫不落下风,随后进来的南宫诗泉,接下了使刀汉
子的攻势,一剑连人带刀劈作两半,这时间,江少枫也已经得手,使剑汉子也被
斩杀。
牢房内还有一人,此人并未出手。
南宫诗泉已经看到了季莫寒,她身边还有一名少女,若是和季莫寒比起来,
这名少女姿色丝毫不差,甚至比季莫寒还要美上数倍。那日,慕容家的二小姐被
西门箫看到之时,就惊为天人。不然阅女无数的西门箫怎么会在一年之后还做出
不智之举,拼着两家不和也要向南宫诗泉发难。
这慕容家的二小姐用美若天仙来形容也不为过。尽管被囚禁多日,面容憔悴,
脸色苍白,仍旧掩不住她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这就是慕容惜惜,慕容世家的二
小姐。
只可惜,南宫诗泉眼中只有季莫寒一人。
而季莫寒颈上正架着一柄利剑。
黑白两道都已经传遍,这个被顺手掳来的少女是贼王的女儿,贼王为了营救
她已经许下重金,所以守卫选择了她作为筹码。他选对了,不仅猫爷要她,南宫
诗泉和江少枫最关心的人都是她。
南宫诗泉剑指那名守卫,沉声道:「放开她,我放你走!」
守卫阴测测一笑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马上出去!多停一刻我立
刻结果了她!」
守卫在拖延时间,他知道警铃一响,大队人马马上赶到,拖到援兵到来,任
他武功再过强横也难以逃脱,除非他们有玉石俱焚之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负责警戒的马行空听到院内声响有异,已经做好了准备。
猫爷随后发出的呼哨,正是给他的信号,里面乱了,被人发现了。马行空举起手
中烟花,拉开引线,一道流星火光划破漆黑夜空直冲云霄。
埋伏在四面各二十五名弓手,在猫爷和南宫世家战士的掩护下,悄然像碧水
庄靠近,在距碧水庄院墙三十步的距离处,弓箭手停下,点燃了一枚枚沾了火油
的箭头。与此同时,七十二名硬手,分从三个方向向正门集结,会合后,一声发
喊,率领二百名健将发足向碧水庄正门冲去,强攻开始了。
火箭并不密,但对付小小一个庄园来说,已经能够制造足够的混乱了,他们
并不盼着能够引起大火,要得只是混乱的场面。训练有素的弓箭手发射五轮火箭
后,迅速退回隐蔽。强攻队伍也已经冲到了院门外,紧闭的大门怎么阻得这般势
若疯虎的汉子。铁锤巨斧齐上,片刻间凿开了大门。
南宫诗泉和江少枫并没有与那守卫对持太久,他们不敢拿两名人质的性命做
赌注,南宫诗泉道:「寒儿、慕容姑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
南宫诗泉和江少枫退出了地牢。那守卫脸上得意,他以为援兵马上会到。
地牢的太隐秘,强攻又在正门,喊杀声一时传不过来,这些错算让他平白失
去了一次活命的机会。山庄分不出太多人来顾及地牢了,大批人马都集中在了正
门,能够赶来支援地牢的只有他们自认为的几个好手而已。在江少枫、南宫诗泉、
老猫、沙伯四人面前,这群好手不堪一击。
四人抵抗十几名好手围攻时,武功不甚了得的马行空趴到了地牢门口,从百
宝囊中取出个取出一节碧色蜡烛,用火折点燃,再打开一把折扇小心翼翼的扇起
风来,扇风方向正对着地牢大门。
无色无味的迷香,在地牢内蔓延开来。
贼,有贼的办法。
守卫察觉到�